第86章 第 86 章_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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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第 86 章

  谁也没有想到,他竟然会微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。

  就连江宴秋本人,都愣在原地,脑中一瞬间“嗡”了一下。

  ——这二十一皇子,究竟在说什么?

  江宴秋握紧凤鸣:“小殿下,你在说什么胡话?你父皇他们呢?鹂妃在哪里?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!”

  然而,他仅存的预想中,那一丝期盼的回答也没有出现。

  相反,“周彻”用一种微妙的,似乎带着些许同情和纵容的目光看着他:“让你失望了,本座并不是你那位小友。”

  “犬子萧无渡,之前对你多有失礼冒犯之举,听说,闹出来不少荒唐笑话。”他轻笑一声,“可惜本座之前闭关,对他疏有管教。”

  “得罪了。”

  江宴秋茫然地回望过去。

  萧衍之说出这番话后,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  ——这简直太荒唐了。

  犬子萧无渡?本座?

  一个绝无可能、却又无比真实的猜测涌上心头。

  上任魔宗宗主……萧衍之?

  原著中,萧老宗主称得上一句活在回忆中的传奇人物。

  他从北疆底层一个低贱的贱民,阴差阳错成为魔修,一步步踏上魔宗、或者说北疆权力的巅峰,甚至成为某个时代人人谈之色变的大人物,其传奇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,简直可以写成某点一部史诗长篇小说。

  在他的带领和铁血手腕下,魔宗从一众三流的魔修门派中脱颖而出,直至蜕变为说一不二、统领北疆的大宗门,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和手腕心机。

  而他本人,天赋极低,被身为魔修的师尊利用后无情反杀,并一步步走到化神巅峰的位置,最终却冲击乘虚失败,消失在人们视线中。

  而在《倾华》这本书里,这些都是作为故事背景一带而过,偶尔提上两嘴,显示一下主角攻萧无渡作为魔宗少主的逼格,并与其父亲萧老宗主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  萧无渡虽然邪魅狂狷,点满古早疯批霸总属性,实际上却是个恋爱脑——毕竟谁家魔宗少主整日为了跟仙门正派的主角受谈恋爱要死要活的。

  而萧衍之却不同。

  他是个彻头彻尾心狠手辣、冷血无情的掌权者、□□者,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,上一秒还笑眯眯地同你称兄论弟,下一秒就能变脸把人拖下去大卸八块。

 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,是怎么生出萧无渡这种堪称魔修里的傻白甜的儿子的。

  江宴秋下意识道:“不可能。”

  这个时间节点,萧老宗主不是应该冲击乘虚失败,寿元将尽了吗?

  除非……的确有一种可能。

  夺舍!

  可是夺舍需要大量的时间准备,对仪式的布置、夺舍之人的选择要求十分苛刻,他上一次因为太子之事进宫,分明才遇见过周彻,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被夺舍了?

  要知道,凡人的神魂,就像燃烧的火苗,而□□则像烛火外面的灯罩,与神魂适配。但凡心智健全、年轻体健之人,都极难被夺舍,因此一般魔修考虑夺舍的最佳人选,都是将死之人或新鲜的尸体,更不用说周彻作为大宛皇子,从小生活在国师眼皮子底下,稍微有一点不对劲,都很容易引起怀疑。

  师玄琴难得面沉如水:“恐怕那位萧老宗主原来的肉身,现在已经死透了吧。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个地步,的确有两下子。”

  周彻,不,应该说萧衍之转头向他看去,视线停顿了两秒,便笑了。

  ——是那种很不舒服的,仿佛一眼就把整个人看透的洞悉一切的笑。

  “有趣,竟然是位前辈,是本座方才有眼无珠了。”被师玄琴刚刚那样言语冒犯,他也半点没有动怒的样子,甚至语气还十分客气道:“的确是萧某学艺不精,天资浅薄,冲击乘虚失败,着实惭愧。”

  ——若是化神大能冲击乘虚失败也能被称作“学艺不精”,那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剑尊郁含朝,就没有几个学艺精的了!

  江宴秋思绪疯狂转动。

  周彻……十五年前……

  等等!如果周彻之前所言非虚,那十五年前,他跟原主在花柳街遇到的那个魔物,绝对有问题!

  江宴秋心中悚然:“你早在十五年前,就盯上二十一皇子了吗?可是……”

  可是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容易暴露的目标?大宛与仙山联系如此紧密,魔宗就真的一点都不忌讳吗?

  萧衍之宽容一笑,甚至并没有计较江宴秋言语中的冒犯:“不,这倒的确是个意外。”

  “十五年前,我寿元将尽,不得不闭关冲击乘虚,换取那一线生机,却也早已提前料到了注定失败的事实。关于夺舍或元神托生的人选,我其实也犹豫了许久。”

  “直到那个绝妙的机缘出现。”

  十五年前,魔宗的一位叛徒魔修,决定在东窗事发前逃走。

  临走前,他偶然顺走了宗主的一样灵器。

  这灵器曾是萧衍之的本命灵器,但随着他修为的深不可测,显而易见地不合时宜了。

  但对于底层魔修来说,依然是一件无比好用、无比珍贵的灵器。

  想想逃亡所需的巨额花费,他咬咬牙,把东西塞进了储物袋。

  而他的目标,自然是人口流动最大、最繁华的凡间都城——阙城。

  顺利地逃离魔宗地界、周遭都是半点灵力也无的凡人,或多或少地膨胀了他的自信心,削弱了他的警惕。

  当潜逃到花柳街一带时,这股自信已然膨胀到了极点。

  ——他最终,还是朝凡人下手了。

  鲜嫩的、皮肉紧实的年轻人类。

  连脖颈里涌动的血液都是芬芳的。

  等回过神来,他已经接连残害了好几人,尸体无一不是死状残忍地被人发现,甚至惊动了朝廷的注意。

  但这时候醒悟,已经为时过晚了。

  他狼狈地东躲西藏,正准备拼个鱼死网破,却意外撞上了两个迷路的孩童。

  其中一个,似乎还是大宛的皇子。

  他挟持了对方,准备拿他作要挟,让国师投鼠忌器。

  岂料那个面相冷清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,出手便是杀招,丝毫不顾忌作为人质的皇子的性命。

  最后关头,他咬牙,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萧衍之的本命灵器,准备决一死战。——谁知道,灵器有灵,这东西竟如此邪异,竟然会嗜主!往日被萧衍之压着就算了,怎么可能让一个底层魔修压在它的头上?

  甚至不用国师动手,他就先被灵器吸成了人干。

 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,蕴藏在灵器中,萧衍之的一缕元神,竟然趁着年幼的周彻饱受惊吓、心神失守的关头,附在了他的身上。

  这一附,就是十五年。

  萧衍之近乎叹息着说道:“我等这一刻,等得太久了。”

  这场悄无声息的附身和这缕虚弱的元神,最终令年幼的周彻大病了一场。

  无人发觉。

  外人眼中,他依旧是那个怯懦又不受宠的二十一皇子,萧衍之并没有急于求成,彻底夺取这具肉身,而是在等待一个绝佳的、最成熟的时机。

  被困在一个五六岁的幼童的身体里,用他的眼神、他的双手感知这个世界,被迫接受他的喜怒哀乐、恐惧、忧虑、欣喜和怨怼。

  还好,萧衍之有的是耐心。

  这缕虚弱的元神在这具身体里渐渐被蕴养壮大,甚至能偶尔动摇和影响原主,让他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,却也无伤大雅的小念头。

  ——比如制造偶遇,让那位美丽又年轻的“鹂妃娘娘”,不经意地出现在昭武帝的必经之路上。

  师玄琴嗤笑一声:“竟然能在这中凡人的身体里一呆十五年,该说不愧是魔宗宗主么,这份毅力和心性倒是世间罕有。”

  明明一个是魔修,一个是魔物,他却双臂环胸,跟江宴秋这个仙门弟子站在一边。

  师玄琴挑眉道:“你所图谋的,恐怕不止于此吧?让我猜猜看,你现在的修为恢复到几成?……啧,不过伏龙境巅峰,也不过如此么,辛辛苦苦忍耐这么久,就为了这?”

  江宴秋倒是吃了一惊。

  伏龙巅峰?!

  那小师叔还能跟他打个平手,不落下风?

  “还是说……”师玄琴脸色陡然一沉,控制着困住黑色肉球的白绫飘到自己手边,“你早就打上龙脉的主意了?”

  那团黑色肉球像是疯了一般,横冲直撞剧烈地挣扎,哪怕把自己身上撞出无数伤口,也要往萧衍之的方向飞去。

  ……果然是他搞得鬼!

  “还是瞒不过前辈您,”萧衍之不在意地笑笑,回头看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,“你知道下注吗?”

  ……什么?

  “我原先的计划,是元神托生在这个国度的下任,或是下下任继承者身上。”他无奈耸肩:“昭武帝是个合格的皇帝,唯一的缺点,就是实在太能生了。”

  江宴秋心中几乎升起一股荒诞之感。

  在这样紧张肃穆的气氛下,他竟然还有闲心……开了个玩笑?

  “因此,我不得不下注,在那些最有可能的继任者身上。”

  ……一切都串起来了!

  乔夫人、鹂妃,还有惨死的太子妃……

  他们怀的,都是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!

  太子妃不消说,如果太子没有发生意外,她怀的就是大宛下任皇帝的嫡长子;五皇子是有力的皇位争夺者之一,曾立下过赫赫战功,朝廷里有不少他的支持者;鹂妃勉强算一个,昭武帝对这个尚在腹中的老来子充满温情和喜爱,但除非真的老得昏聩过了头,才会下旨改立太子……

  江宴秋茫然地想。

  就是为了所谓的龙脉吗。

  布下这么大的局,如此多无辜女子被牵扯其中,甚至惨死……

  就为了得到龙脉吗。

  萧衍之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,笑了一下,不知是为即将收获的果实,还是在嘲笑他的天真。

  他叹息道:“然而可惜,我很快就意识到,想要得到龙脉,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。”

  江宴秋几乎是立即回忆起了在酒楼里,师玄琴漫不经心地说出的那番解释。

  “……你可以将其理解为,与一个国家、一个朝代,或是皇室息息相关、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‘气’。当这个国家覆灭,百姓生灵涂炭,或是遭逢天灾人祸而举国灭绝,那龙脉自然也就断了。”

  萧衍之欣慰地看着他,像是在看一经点拨就很快明悟的晚辈:“不错,就如你想的那样,我很快就发现,夺取龙脉,不是如此简单的偷梁换柱,元神托生成天子就能办到的。”

  江宴秋怔怔地与他对视。

  他突然明白,为什么无论怎样用玉玦试探,都测不出异常了。

  ——不是母体的指尖血,而是那些“胎儿”的心头血有问题!

  他指尖微微颤抖,看着周彻那张苍白俊秀的脸,像是失声了一般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  变了调的惊呼从他喉咙中挤出:“……不好!快拦住他!”

  雷雨沉闷地涌动,他举起凤鸣,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前劈去。

  郁慈跟师玄琴也在同一时刻动了!

  萧衍之微微仰头,看向乌沉沉的,劫云涌动的天空,唇角微微上翘。

  “恭喜你,猜对了。”

  太子仙逝乃是国丧,再加上最近城西的流民营不太平,不少阙城百姓这几日都选择闭门不出,静悄悄地等风头过去。

  城北,一所低矮的厢房。

  “娘,你在绣什么呀?”虎头虎脑的小男孩,身上穿着的小罩衫还打着补丁,正好奇地看向灯下绣东西的娘亲。

  她抬起头,笑着摸了摸长子的额头:“给你的弟弟妹妹绣件出生穿的小衣服呀。”

  皇城外不远的尚书府。

  老三家的已经发动了几个时辰,却还是没有半点要生的迹象,产房里只有产妇力竭的痛呼和稳婆急得出汗冒火的指导,徐老三在产房外不断踱步,恨不得立马冲进去。

  ……

  江宴秋目眦欲裂:“——住手!”

  无数黑色的、尚在蠕动的肉块,还带着表面残留的鲜血,飞向皇城所在的方向。

  萧衍之目光怜悯:“可惜,太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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